没想到,自己会死的那么简单。
陈岩看着自己胸口渐渐扩散开的红色印记,不由得想道。
陈岩看着面前被摁倒在地的歹徒,身旁茫然不知所措的孩子,路边害怕的母亲,心里出乎意料的有些平静。
这原来是很平常的一个周末,身为一名高中生的陈岩很正常地上街,买菜,和商贩讨价还价,准备回家做饭。和平日里一模一样,只是突然,在陈岩回家的路上,一个歹徒从路边冲出,从一个母亲手里劫持了一个可怜的孩子。
陈岩看到时已经有很多群众围在歹徒身边了,但人们忌惮他手里的匕首,不敢向前一步。
没有多想什么,丢下手中的菜,陈岩冲了上去。他一直想当个军人,而这正是他要成为一个人民子弟兵所应该做的,百姓的性命始终在自己之上。于是陈岩推开了了歹徒,救下了孩子,但自己也受了致命伤,胸口被开了一个大口子。
看着人们一拥而上摁倒了歹徒,陈岩终于长舒一口气,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随着意识一点点的模糊,他意识到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没想到,我竟然是这样死的啊……」曾经想象过自己会死在边境交火的枪林弹雨中,想象过自己会倒在与边境毒贩的武装冲突里,想象过自己平安退伍,好好赡养父母的美好情景,但现在身上流出的血液,逐渐模糊的意识告诉陈岩——你马上就要死了。
或多或少,陈岩心里还是有一丝不甘。
「但是,感觉还是挺值得的。」陈岩看着身边围观的群众,他们焦急的目光,还有孩子母亲眼里最为真诚的谢意,陈岩觉得心里暖暖的。
「至少,我是为了一项光荣的事献出了生命……但如果……能再活一次,那该有多好啊。」
就这样,带着这样的妄想,陈岩闭上了眼睛。
“阿瑟,阿瑟?你在听吗?”
陈岩感觉有人在叫他,于是他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是一个穿着黑纱,头戴黑色礼服帽的女子。
女子嘴里说的是英文,陈岩听得懂,理解起来也没有丝毫问题。
“额,在听。”陈岩模模糊糊地回答道。他只能这么回答,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最好的回答了。
黑纱女子看陈岩回过神来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转头看向了前面。
突然,陈岩意识到自己刚刚下意识地就用了中文说这句话,但面前这位黑纱女子却没有露出哪怕一点点听不懂的表情。
「怎么回事?我不是被捅死了吗?我现在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是怎么能够如此流畅地理解英文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岩的内心涌起了巨大的疑惑。
不过困惑归困惑,当务之急还是要弄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现在到底身处何方。于是陈岩趁此时机,四周环顾了一圈。
他发现自己现在处在一个教堂里,马赛克的玻璃,穹顶有米开朗基罗绘制的名画,面前是一根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前摆着一副灵柩,上面盖着联合王国的国旗——这是一个18世纪装饰的英国教堂。
突然,陈岩的脑袋一阵疼痛。
身体原本的部分记忆涌了上来,他现在是亚瑟·韦尔斯利,今年12岁,正在参加他父亲的葬礼,身边坐着的这位女子,是他的母亲莫宁顿夫人。
陈岩,不,现在是韦尔斯利了,惊讶地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个身份竟然和前世名震欧洲,在滑铁卢一役中击败了拿破仑,结束了百日王朝的那位威灵顿公爵的身世如此之像!
他竭力地搜索脑海,想从里面找到更多有关于当前时代的信息,但他失败了。神似乎只肯告诉他这么多信息。
韦尔斯利咂了咂嘴,身旁他的母亲,莫宁顿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中透露着她对这个愚笨,不学无术的儿子的极度的不满。
韦尔斯利只好偏开目光,他现在只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竭尽自己所能来扮演好亚瑟·韦尔斯利这个角色。
于是他便摆出了一副沉痛哀悼的样子,眼睛里微微有点湿润。
韦尔斯利自己不是一个好演员,但不知是原身体的主人的情绪影响到了他还是自己被这气氛所感染了,韦尔斯利真的觉得有些难过。
可能因为是自己刚刚死了一次的缘故吧。
韦尔斯利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块刀子没入的地方仿佛还有点隐隐作痛。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了,是在为自己的爱子英年早逝而感到悲痛,还是在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折磨,抑或是已经克服了困难,重拾勇气。不论怎样,韦尔斯利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回去了。
既然已经无法回去了,那么就应该好好感谢上苍给了自己再活一次的机会,竭尽全力在这个新的世界,活下去。
韦尔斯利一扫心中的迷茫,尽管他原来只是一个学生,但他极度成熟的性格足以胜任这个时代的任何角色,再加之身体主人所留下来的潜意识,使得韦尔斯利能够轻松地扮演好这个角色。
“愿上帝与您同在,阿门。”
随着牧师最后一句悼词结束,韦尔斯利家的成员们开始起身离开。
最先起身的是坐在最左边的长子,理查德·韦尔斯利,现在是都柏林的议员,正处于事业上升期。
紧接着是坐在他身边的男孩,大约20出头,是家里的次子,韦尔斯利对他的印象不深,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叫他威廉。
莫宁顿夫人也跟着起身。
韦尔斯利感到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了一下,他转头,发现那是自己的妹妹安·韦尔斯利。
与前世不同,这个世界里韦尔斯利家没有那么多孩子,夭折了两个,剩下来四个孩子,三男一女,除了原来应是韦尔斯利姐姐的安变成了他的妹妹之外,其他都和原来的世界如出一辙。
安留着一头黑色长发,身穿黑色的丧服,脚上穿着一双擦的发亮的小皮鞋,褐色的眼珠充满了灵气。
韦尔斯利从妹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读懂了她的想法——现在是要走了吗?
显而易见,是的。
韦尔斯利也站了起来,安跟在他身后,莫宁顿夫人和其他两个儿子走在最前面,旁边跟着一众家仆。灵柩被盖上了一块黑布,家仆们把它抬起,放到了一架马车上面。
韦尔斯利跟在理查德后面,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教堂。
今年是1786年,比前世的韦尔斯利晚出生了五年,现在12岁的韦尔斯利还在伊顿公学读书,他的妹妹安和他一起。在学校里,韦尔斯利被评为整个年级最为愚钝的学生,连莫宁顿夫人似乎也已经对他快失去了希望。
韦尔斯利不禁摇了摇头,尽管对前世的威灵顿公爵童年的“悲惨遭遇”略知一二,但当自己真正坐在他的位子上时,韦尔斯利才明白忍受他人白眼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
前世自己虽然在学校里过得不是很愉快,但韦尔斯利的父母一直非常支持他,而这个世界,家长亲戚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家里的长子——理查德·韦尔斯利身上。韦尔斯利自小就孤立无援,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妹妹安。
想到自己艰难的未来,韦尔斯利不由地叹了口气。
自己将来可是要和拿破仑这个天才在疆场上对决,自己只是区区一介书生,尽管对这段历史稍有耳闻,但自己真的配做这等伟人的对手吗?
前世整个欧洲都在拿破仑·波拿巴的脚下颤抖,卡尔大公,布吕歇尔,苏沃洛夫,库图佐夫,甚至是威灵顿自己,都曾被拿破仑或者他手下的虎将们击败过,苏尔特,马尔蒙,马塞纳,拉纳,絮歇,朱诺,达武,内伊,缪拉……他们的名字如雷贯耳,他们的军队势不可挡,他们的功绩名垂青史,当自己面对他们的时候,自己真的有胜算吗?
突然,韦尔斯利感觉自己鼻子痒痒的,他用力抽了抽鼻子,鼻子上的蝴蝶飞走了。
韦尔斯利这才注意到现在已经是秋天了。
路旁的银杏飘落,金黄的树叶铺在了石板路的两侧,阳光透过树杈间照射下来,煞是好看。
这是韦尔斯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一块没有污染的土地。作为一个生活在水泥堡垒中的学生,他只能在课本或者BBC的纪录片上看看那些美景。
不过现在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韦尔斯利必须马上行动起来,有很多事情需要了解。
拿破仑现在究竟身在何方?和前世相比,这个时代又有哪些不同?现在英国首相是谁,他现在的对外政策又是怎样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看报纸……要么就去一趟图书馆。」韦尔斯利想道,不过真正的行动还是要等到葬礼结束后再开始,毕竟这是他自己身为孩子为数不多几个尽孝的机会了。
韦尔斯利理了理衣领,昂首挺胸地向前走去,安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一点也没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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